【周易上經(jīng)】第25卦-無妄?天雷無妄（震下乾上）－[清]喬萊撰《易俟?卷八》

欽定四庫全書｜易俟卷八*翰林侍讀喬萊撰

?【震下乾上】

《程傳》：無妄，序卦：復(fù)則不妄矣，故受之以無妄。

朱子曰：史記作無望，謂無所期望也。據(jù)諸爻名義，合作無望，不知孔子何故說歸無妄。

萊按：序卦：復(fù)則不妄矣，則無妄是也。

建安丘氏曰：唯其無妄，所以無望也。

無妄：元亨利貞；其匪正有眚，不利有攸往。

萊按：卦取反對之義。剛自外來，而為主于內(nèi)，是主于巾者，有理而無欲也。曰無妄，

程子曰：無妄，誠也。誠者，天之道也。動而健，動以天也。與天合德，故乾之四德具焉。雜卦曰：無妄，災(zāi)也。以災(zāi)之一字，盡一卦之義，何哉？蓋六十三卦之中，曰兇，曰悔，曰吝，皆自致也。然豈無莫之致而致者？故于無妄發(fā)之，明災(zāi)之自外來也。彖曰有眚，六三曰邑人之災(zāi)，九五曰無妄之疾，上九曰行有眚，此雜卦之以災(zāi)盡卦義也。

白雲(yún)郭氏曰：自天致者曰災(zāi)，由人致者曰眚。三之災(zāi)，五之疾，無妄也，自天致也。上之眚，因行而眚也，不可謂之災(zāi)也。孔子曰：災(zāi)曷故也？曰：窮也。非妄也，眚而由于災(zāi)也。彖之有眚，匪正也，由人致也。或曰：匪正，非不正也，正其所正而非正也。

程子曰：雖無邪心，茍不合于正理，則妄也。朱子曰：佛氏亦豈有邪心者？皆對無妄而言。匪正也，言之精也。獨(dú)平甫項氏不然，其言曰：否之時，匪人得志，不利君子貞。無妄之時，匪正之人，詎有利乎？故不利有攸往。

萊按：項先生之說是也。剝曰天行，復(fù)曰天行，臨曰天道，無妄曰天命，又曰天命不祐，此亦寓消長之幾焉。先儒悞看無妄之往何之矣，遂有往則為妄之說，不知從上文匪正來也。匪正之人，當(dāng)無妄之時而往，天命不祐，尚何之耶？如云往則為妄，初何以往而吉，二何以往而利耶？蓋正而往則利，匪正而往則不利也。若匪正而無邪心，天命不祐，說不去

彖曰：無妄，剛自外來而為主于內(nèi)。動而健，剛中而應(yīng)，大亨以正，天之命也。

萊按：以反對言，大畜上九來為無妄，初九成卦之主也。上卦，外卦也；下卦，內(nèi)卦也。剛自外來而為主于內(nèi)，是主于內(nèi)者，有天理無人欲也。自外來者，復(fù)之後繼以無妄也。以二體言，震，動也；乾，健也。動而健，動以天，不動以人也。以二五之應(yīng)言，剛中而應(yīng)，應(yīng)以正，不應(yīng)以私也。此其大亨以正也。臨以消長言，故曰天之道；無妄以賦與言，故曰天之命。道與命皆天也，故備乾之四德。

其匪正有眚，不利有攸往。無妄之往，何之矣？天命不祐，行矣哉！

萊按：無妄之時，貞者利矣。其匪正者，尚能利耶？天命不祐，何以行哉？曰：何之矣！曰：行矣哉！快之也，誚之也。

象曰：天下雷行，物與無妄，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。

《本義》：天下雷行，震動發(fā)生，是物物而與之以無妄也。

兼山郭氏曰：天非人不因，人非天不成，先王之仁，

德被萬物者，在對時而已。且日中星鳥，以正仲春，于是平秩東作；宵中星虛，以正仲秋，于是平秩西成。東作西成，烝民乃粒，萬邦作乂，先王之政也。國君春田不圍澤，大夫不掩羣，士不取麛卵，則仁及于禽獸；草木黃落，斧斤入山林，則仁及于草木；獺祭魚，漁人入澤梁，則仁及于魚鼈：凡以對時育物而已。

初九，無妄，往吉。

萊按：初，剛自外來，而為主于內(nèi)者，成卦之主也。周公直以無妄歸之，不假他辭焉。無妄而往，吉之道也。初往而吉，二往而利，是無妄以往為貴也。聖人之學(xué)，重經(jīng)世也。彖不利有所往，指匪正也。于匪正之往不利，知正而往者之利也。先儒不合看，窒而難通矣。

象曰：無妄之往，得志也。

誠齋楊氏曰：九本乾體，初居震始，動以天者也。焉往而不吉，何志之不得哉！

六二，不耕穫，不菑畬，則利有攸往。

萊按：耕而穫，菑而畬，是有所為于前，有所冀于後也，妄也。不如是焉，則利有所往矣。無妄貴剛，二柔也，非無妄者中正也。因設(shè)此象以勉之，語意全在則字，俾其擇而處之。

瞿唐來氏曰：二為田，有耕穫菑畬之象，故乾二曰見龍在田。

象曰：不耕穫，未富【葉廢】也。

平甫項氏曰：未富，不遽富也，非終不富也，與未順命、未失道義同。

六三，無妄之災(zāi)，或繫之牛，行人之得，邑人之災(zāi)。

雲(yún)峰胡氏曰：六爻皆無妄，三之時則無妄而有災(zāi)者，六二得位而有無望之福，時也。六三失位而有無妄之禍，亦時也。行人牽牛以去，而居人反受詰捕之?dāng)_，其災(zāi)出于意料之外。雜卦曰：無妄，災(zāi)也。其此之謂乎？萊玩災(zāi)之一字，止有無妄之禍，並無無望之福。何則？既無妄矣，無得禍之道也，而得禍焉，是無妄之禍也。茍無妄焉，有得福之理矣，而得福焉，豈無望之福乎？春申君傳斷章取義，未可執(zhí)以解易。胡雲(yún)峰通釋初看覺有發(fā)揮，按之實(shí)多影響，類如斯也。無妄之災(zāi)見于三爻者，亦三多兇之義與？

象曰：行人得牛，邑人災(zāi)【葉茲】也。

九四，可貞，無咎。

萊按：四乾體，非有妄者居柔也，患不能守。然陽剛之德，四所固有，可貞固守之而無咎也，豈俟外求乎？

象曰：可貞無咎，固有之也。

九五，無妄之疾，勿藥有喜。

萊按：易于五言疾者二，豫、無妄是也。豫之五，溺于豫也。又柔也乘剛，是以疾也。無妄之五，剛健中正，應(yīng)二之柔順中正，無致疾之故也。曷言乎疾也？曰：無致疾之故而疾焉，此其為無妄之疾也。藥所以攻疾也，不應(yīng)藥而藥亦足召疾，勿之有喜，垂誡遠(yuǎn)矣。曷誡也？後世之君餌丹藥而致疾者多矣，如唐憲宗以柳泌為臺州刺史，求長生藥，尋藥發(fā)暴崩，穆宗復(fù)餌之，不納張臯之諫，亦及于禍。甚矣，易之廣大悉備也。

象曰：無妄之藥不可試【葉持】也。

上九，無妄，行有眚，無攸利。

萊按：上乾體，非有妄者，健而行，不知止也。初當(dāng)行而行，故往而吉；上當(dāng)止而不止，故行而有眚，尚復(fù)何所利哉？茲爻之義，如漢之馬援，垂暮之年，功成身退，角巾私第，不亦善乎？乃據(jù)鞍顧盼，再征五溪。援亦非有妄者，行而不知止耳。身死炎荒，橫遭讒謗，眚由自致，君子悲之。

象曰：無妄之行，窮之災(zāi)【葉茲】也。

萊按：亢龍有悔曰窮之災(zāi)也，無妄之行亦曰窮之災(zāi)也，皆乾之終也。眚由于窮，故亦曰災(zā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