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經(jīng)】第3卦-屯卦?水雷屯卦（震下坎上）－[明]何楷撰《古周易訂詁?卷一》

第二對：屯?蒙

雜卦傳曰：屯見而不失其居，蒙雜而著。

【此各就本卦二陽爻言。吳幼清云：屯、蒙皆二陽之卦，九五見于上卦二隂之中而為主，其下一陽則動於坎險之內(nèi)而固守，故曰不失其居。蒙九二雜於下卦二隂之中而為主，其上一陽則止於坎險之外而光明，故曰著坎。陽陷於隂中一也，見者陽在上卦之天而位顯，雜者陽在下卦之地而位幽也。若以卦義言，則屯與蒙亦相似而實不同。屮之穿地，出而未伸，見則見矣，而未離于地，顯而隱也。物之見蒙者，光明自在，發(fā)之而煥然著矣，隱而顯也。夫一正一反，物之情也，故卦以反對而爻亦皆變。當(dāng)其正也，初辭擬之，卒成之終。及其反也，卒反在下，初反在上。

易緯曰：卦者，掛也。言垂掛物以示人，固有一正一反之事矣。其以屯、蒙次乾、坤者，何也？其象天地初開闢而世界尚洪荒邪？屯合雲(yún)雷，見天之用；蒙合山水，見地之質(zhì)，猶之天先乎地也。太極動而陽生，生自下進(jìn)，而上屯下震上坎，蒙下坎上艮，此非生生而大順之象邪？夫天地之間，非他也，人也。人道以男唱女，故三男之卦先焉。三男之卦，坤交乾而成也。震，乾坤之始交，故尤先焉。人生而得君以治，故屯作之君；得師以教，故蒙作之師。凡卦必有主爻，乾坤主上畫，六子皆主奇耦，少者兩主必推一。屯貞震，故主初而宜君；蒙貞坎，故主二而宜師。屯初宜君，貴下賤也，備君人之大德；蒙二宜師，亨時中也，有覺人之大道，則人極之所立也。以三男言，震長子以建侯而有經(jīng)綸之功，坎次子以剛中而有克家之能，艮少子以柔巽而得童蒙之吉。乾坤三子，至是各得其宜矣。教以輔治，故蒙次屯。

書曰：天降下民，作之君，作之師，惟曰其助上帝已焉。此屯蒙所以次乾坤也。愚聞之師云：二卦互坤，坤為衆(zhòng)。西周起事三千人，東魯設(shè)科亦三千人。自古及今，其世可論。河汾濂洛，皆能有衆(zhòng)。關(guān)朗之筮，冥契應(yīng)晉唐；竇儀之占，五緯聨奎壁。故屯蒙者，乾坤之大事也。廬陵蕭氏云：屯與蒙為一對，合十二畫觀之，《?》《?》《?》《?》，坎之六畫，包震艮於中也。分而觀之，屯之為卦，坎震也；蒙之為卦，艮坎也。然屯蒙之象，即坎之象，斂之則屯蒙二卦之四象，藏于坎卦本體六畫之中；發(fā)之則坎卦六畫所含之四象，出而為屯蒙二卦。乾坤首用坎而不用離坎，惟合震艮而不合巽兌者，上經(jīng)乾開坤闢之初，如歲之春，如日之旦，陽德方興，而羣隂盡伏也。上經(jīng)坎八體，一體合震成屯，一體合艮成蒙，不合震之上體而合其下體，不合艮之下體而合其上體，震之陽在下，艮之陽在上也。先屯後蒙者，屯之陽生于下體之下，而達(dá)于上體之中；蒙之陽始于下體之中，而達(dá)于上體之上也。自震之下達(dá)于坎之中，又自坎之中達(dá)于艮之上，即乾三畫之純陽也。坎以中畫之陽，下合震之下畫，上合艮之上畫，而成三陽，純乎乾體，此屯蒙所以繼乾坤之後，而能首出用事也】。

屯卦：?【震下坎上】

屯：元亨利貞，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。

【許慎云：屯，難也，象艸木之初生，屯然而難。從屮貫一，一，地形也，尾曲，象艸木出土形。屮讀若徹，艸木初生有枝莖也。為卦震下坎上，震一陽動于二隂之下，其德為動，其象為雷。坎一陽陷于二隂之間，其德為陷，為險，其象為雲(yún)，為雨，為水。內(nèi)方震動，而外阻于坎險，艱難鬱結(jié)，如勾萌之未舒，故名為屯。胡仲虎云：屯蒙繼乾坤之後，上下體有震坎艮坤，交乾而成也。震則乾坤之始交，故先焉。元亨，震之動也。利貞，勿用有攸往，為震遇坎而言也。險中能動，是有撥亂興衰之才者，故其占為大德之人能致亨。然必正而後可以亨，唯至正為能正天下之不正也。必不輕于所往而後可以亨，唯不欲速為能成功之速也。凡之外稱往勿用者，以震性多動，故戒之也。中爻艮止，勿用攸往之象，此皆主初九一爻而言。侯，諸侯也，指初九。易言利建侯者二，豫上震，屯下震，皆曰建侯。震長子，震驚百里，皆有侯象。建之者，九五也。凡卦以隂陽爻之少者為主，故二陽為四隂之主。然五坎體，雖居尊位，陷而失勢，初震體，雖在下位，動而得時，故五利建初為諸侯，以共扶衰亂，若周書文侯之命是也。文王當(dāng)紂時為西伯，專征伐，亦得屯初九之象，故于乾坤後首掲之，蓋其自道云。初一君居內(nèi)，為二民之主，上承互坤，坤為國土，皆建侯象。王伯厚云：首言建侯者，封建與天地並，一旅復(fù)夏，共和尊周，封建之效也。匹夫亡秦，五胡覆晉，郡縣之失也。乾四德，屯亦具體者，屯為人道之始，明人與天合德焉。

又按：卦言元亨利貞者七，祗有餘辭，便與不言所利異。筮得此卦，而初五得蓍之七數(shù)，二三四上得蓍之八數(shù)，則用此繇。又凡筮法，三爻變則占貞悔兩卦體。晉語：公子重耳筮，尚有晉國，得貞屯悔豫皆八。

司空季子曰：吉。是在易皆利建侯。震，雷也，車也。坎，勞也，水也，衆(zhòng)也。車有震，武也。衆(zhòng)而順，文也。文武具，厚之至也，故曰屯主。震雷，長也，故曰元。衆(zhòng)而順，嘉也，故曰亨。內(nèi)有震雷，故利貞。車上水下必伯，小事不濟(jì)，壅也，故曰勿用有攸往。一夫之行也，衆(zhòng)順而有武威，故曰利建侯。

按：自震雷也以下，皆解屯繇辭。其解豫者，見豫卦六爻皆變?yōu)榛痫L(fēng)鼎，震上坎下為解】。

序卦傳曰：有天地，然後萬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，故受之以屯。屯者，盈也。屯者，物之始生也。

【按：唐李氏易解，每卦皆掇序卦之辭，冠于本卦之首，疑古有此體。程傳亦于六畫分注下，必首誦述之，今故列諸彖傳之前。盈者，窒塞填滿之意也。程子云：萬物始生，鬱結(jié)未通，故為盈塞於天地之間。至通暢茂盛，則塞意亡矣。天地生萬物，屯，物之始生，故繼乾坤之後】。

彖傳曰：屯，剛?cè)崾冀欢y生，動乎險中，大亨貞。雷雨之動滿盈，天造草昧，宜建侯而不寧。

【凡卦辭總一卦之大義，爻則探卦辭之所指，因六爻析而明之。其名卦繫辭之意，孔子已有彖象傳，學(xué)者不宜於傳外生意，解傳則知經(jīng)矣。乾坤之後，一索得震為始交，再索得坎為難生。而者，承上接下之辭，所以合兩體而名其為屯也。動，震之為也。險，坎之地也。震動之才，足以奮發(fā)有為，時當(dāng)大難，能動則雖在險中可出，故大亨。然小智私術(shù)，非撥亂之具，故尤重在貞。貞，正也。觀象傳以志行正解居貞可見。舊說以不遽進(jìn)為貞，則與勿用有攸往複矣。變元稱大者，大為陽。

按：彖辭，元亨者十一卦，陽為主爻者七，卦傳皆釋為大；隂為主爻者四，卦傳不釋為大，止謂之元亨。程子以為大不足盡元義，元亨重于大亨，非也。乾元稱大哉者，陽也。坤元屬隂，則稱至而不稱大矣。不言利者，利屬于貞，故不必言。亦以屯之元亨利貞，非如乾之四德，故但曰大亨貞。雷，震象。雨，坎象。雷動而雨隨之，曰雷雨。震之未動，坎氣為雲(yún)，雲(yún)上雷下，鬱結(jié)而未成雨，所以為屯。動則雲(yún)化為雨，雷上雨下，屯之鬱結(jié)者變而為解，而未亨者果大亨矣。隂凝之久，非小雷小雨輒能破之，必也積陽之氣澒洞勃律，滿盈于天地之間，若不容一物者，而後可以生物。彖所謂勿用有攸往，正停蓄以俟此耳。蘇子瞻云：物之生，未有不待雷雨者。然方其作也，充滿潰亂，使物不知其所從，若將害之，霽而役見其功也。卦言勿用攸往，而彖言雷雨之動者，勿用攸往，非終不動也，審而後動也。此以上皆主初九言。天造猶言時運。草者，雜亂如草不齊，震為蕃，草之象也。昧者，晦冥如天未明，坎為月，天尚未明，昧之象也。坎水內(nèi)景，不明于外，亦昧之象也。又屯字義象，屮未出土，亦草昧象。當(dāng)此時運，所宜建立輔助，則可以濟(jì)屯。又當(dāng)憂勤兢畏，不遑寧處。堯舜之世，君臣相成，猶諄諄曰克艱，曰儆戒，曰無怠無荒，曰兢兢業(yè)業(yè)，而況于屯之時乎？此主九五一爻言。五雖陽剛中正，然觀爻辭，屯其膏之象，何有元亨？大貞兇之占，何有利貞？幸有初九救世之賢在下，亟當(dāng)藉之以自輔。曰不寧者，坎加憂象】。

象傳曰：雲(yún)雷屯，君子以經(jīng)綸。

【雷尚在下，坎氣成雲(yún)，未成雨，此隂陽鬱結(jié)之候也，故曰雲(yún)雷屯。震在坎上，則曰雷雨，作解可證已。經(jīng)綸皆治絲之事。經(jīng)，機(jī)縷也。綸，綱也。以織綜經(jīng)緯草昧之時，天下正如亂絲。君子以治絲之法治之，先定規(guī)模，次及事業(yè)，大綱既正，萬目畢舉，所謂經(jīng)綸也。經(jīng)者，總其緒而分之，象雷之自斂而分。綸者，理其緒而合之，象雲(yún)之自散而合】。

初九，磐【古本或作盤，又作槃】。桓，利居貞，利建侯。

【變坤為比。磐，大石也。鴻漸于磐之磐，漢文紀(jì)云：此所謂磐石之宗也，天下服其彊。中爻艮石之象也。桓，亭郵表也。漢書注云：亭郵四角建大木，貫以方板，名曰桓表，縣所治。陳、宋間言桓聲如和，今猶謂之和表，即檀弓所謂桓楹也。震陽木，桓之象也。初居地之下，象磐石之根著于地，桓木之埋豎于地。屯卦萬物始生為開治之象，初九一陽震動為開治之主。磐桓者，狀其雄固之象，剛健之才，張橫渠以磐桓猶言柱石是也。又震為大塗，柱石在大塗之上，震又為足，以其在下而動，初剛變?nèi)幔首悴荒軇樱嗒q磐石，桓木之著地而不可動也。自馬融以盤旋釋磐桓，後來儒者皆如馬釋，誤矣。利居貞即彖辭所謂利貞，大居正之義，非靜處為居也。春秋傳云：侯主社稷，臨祭祀，奉民人，事鬼神，從會朝，又焉得居？但欲其志在救民，行出于正，則才與德稱，非虎噬狼貪者流。茍乘利擇便，徇已私以拂正道，則人心去矣。內(nèi)卦主震，震主初。凡言貞者，皆主不變。初以陽剛，故能濟(jì)屯，不可變也。卦言利建侯者，其事也，利于建初以為侯也。爻言利建侯者，其人也，初之才，利建之以為侯也。爻變坤，震為諸侯。坤為土，爲(wèi)衆(zhòng)。侯而有土有衆(zhòng)，利建象。卦變比，比，輔也，先王以建國親侯者也。春秋傳：畢萬筮仕于晉，遇屯之比。辛廖占之曰：吉。屯固比入，吉孰大焉？其必蕃昌。震為土，車從馬，足居之，兄長之，母覆之，衆(zhòng)歸之。六體不易，合而能固，安而能殺，公侯之卦也。

按：震為車，為足，為兄，為殺。坤為土，為馬，為母，為衆(zhòng)，為安。合以比言，固以屯言】。

象傳曰：雖磐桓，志行正也。以貴下賤，大得民也。

【才雖大，非貞弗濟(jì)，故曰：雖磐桓，志行正也。只是以濟(jì)世安民為主，行一不義，殺一不辜，而得天下，皆不為也。便為志行正，便為居貞。貴謂陽，賤謂隂。初九一陽居三隂之下，貴下賤。象唯初能大得民，此其利建之以為侯與？陸公理云：江海處下，百川歸之。君能下物，萬人歸之。王輔嗣云：夫息亂以靜，守靜以侯。安民在正，弘正在謙。屯難之世，隂求于陽，弱求于強，民思其主之時也。初處其首而又下焉，爻備斯義，宜其得民】。

六二，屯如邅如，乘馬班如。【鄭玄本作般如，說文作驙如】。匪寇婚媾。【鄭玄本作冓。冓猶會也】。女子貞不字，十年乃字。

【變兌為節(jié)，互體坤變震。如，助辭也，在語下，猶云一似也。邅，遲囘不進(jìn)之貌。屯如以時言，邅如以遇屯之時者而言。二以隂柔居屯之世，志欲從正應(yīng)之五，而內(nèi)忌初剛，故未免邅迴。鄭康成云：馬牝牡曰乘。震馬，坎亦馬，故二、四、六皆稱馬。班，分布之貌，下馬為班，與馬異處也。二比初而應(yīng)五，兩皆陽剛，罔知所屬，故牝牡異處。匪寇，婚媾，正指五，坎為盜，故有寇象。然五為二之正應(yīng)，非寇也，乃婚媾也。馬季長云：重婚曰媾。女子指六二也，變兌為少女。字，許嫁也。禮云：女子許嫁，笄而字。貞者，正也。不字者，志在于五，不字于初也。十年乃字者，乃字于五也。變兌動而說，故有字象。以十年為斷者，從二至六，爻盡得五，又從初數(shù)至五，共為十，則初九進(jìn)而九五矣。二幾為初所得，再加躊躇，而終應(yīng)五也。或云互變坤，坤數(shù)十，又為年，故有十年象。初九當(dāng)?shù)妹裰畷r，二以隂柔中正守經(jīng)之才，雖屯邅分散，而不肯茍許其身，可謂貞矣。終成其志，而獲歸于五，純臣也。夫初與二異趍而同許，何居？蓋猶太公以濟(jì)世為仁，而伯夷以惇倫為義，各有其一焉】。

象傳曰：六二之難，乘剛也。十年乃字，反常也。

【乘者，居其上也。二當(dāng)方屯之初，近乘初九方興之震，抗而不答，其事至艱，故於四隂之中，獨有屯邅之象。雖不為濟(jì)世之才，亦可謂人所難能矣。反常者，謂反復(fù)常道，即二適于五，是其得常也。伯夷之叩馬似之】。

六三，即鹿【虞翻、王肅本俱作麓】，無虞，惟入于林中。君子幾【鄭玄本作機(jī)，云弩牙也】。不如舍【音捨】。往吝。

【變離為既濟(jì)，互體坤變坎，約象艮變離。凡隂必資陽以冇，為六三隂柔居剛，不中不正，而二四又皆以隂柔相比，遠(yuǎn)于陽剛，隂柔既不能濟(jì)，屯居剛則不免躁動，又無應(yīng)援，而最近于險，將安之乎？故為即鹿無虞，入于林中之象。即，就也。鹿指五，五居尊位而在險中，鹿走險者也，故取鹿象。六三之即鹿，蓋反覆盜名字之流，猶史所稱秦失其鹿，天下共逐之者。虞翻、王肅本作麓，云山足也。三互艮下，畫山之足也，亦通。虞掌山澤之官，四人位當(dāng)三之前，在艮山之間，虞人之象。然應(yīng)初比五，與三不相得，不為三之嚮導(dǎo)，故三欲即五之鹿，而無虞人也。平地有竹木曰林，互體坤為平地，約象艮于木為堅多節(jié)，變坎為隱伏。本卦震為蒼筤竹，爻處震坤艮之交，故象林。坤之中畫，故曰中。凡獵者必資嚮導(dǎo)，若無嚮導(dǎo)，則唯入林中而已。幾者動之微，君子見幾不如舍之，若往而不止，鹿不可得，而徒有迷失道之悔。蓋無其德，無其應(yīng)，無其輔，而徒懷非望之心，未有能濟(jì)者也。三居震上，互體艮，聖人于其震之動，而猶庶幾其知艮之止，故以不如舍決之，以往吝懼之。竇融、錢俶共舍之者也，如陳涉、項羽輩則吝矣。又爻變離，故有見幾象】。

象傳曰：即鹿無虞，以從禽也。君子舍之，往吝窮也。

【六三不可動而動，猶無虞而即鹿，以徒有逐田獵之禽之心，蓋貪心所使也。經(jīng)言不如舍，辨之審也。傳言舍之，去之決也。往則有羞吝，而必至于困窮矣】。

六四，乘馬班如，求婚媾，往吉，無不利。

【變兌為隨，互體坤，變艮，約象艮變巽，六四應(yīng)初，此五莫知所從，故亦有乘馬班如之象，取義與六二同。然五乃君，非婚媾也。初為四之正應(yīng)，則婚媾也。求者，四求初也。如詩雉鳴求其牡之求，朱子必以為初來求四，無男不行而女先行之理，迂矣。且細(xì)翫爻辭，亦無初求四之意。往者，往比五也。凡言往者，皆謂自內(nèi)適外，如小往大來是也。四當(dāng)屯難之世，以隂柔之才，居近君之位，恐不足以濟(jì)屯。幸有初九之賢，為其正應(yīng)，若能自知不足，求此陽剛之婚媾，與之向前，共翼戴天子，則吉而無所不利也。吉以剛?cè)嵯嗟弥蒲裕詽?jì)屯之功言。四變兌，與震初為應(yīng)，卦變隨，剛下柔，動而悅，婚媾象。又震為長男，中爻變巽，則為長女，亦婚媾象】。

象傳曰：求而往，明也。

【知已不足，求賢自輔而後往，可謂明矣。兼自知、知人二義】。

九五，屯其膏，小貞吉，大貞兇。

【變坤為復(fù)，約象艮變坤，六爻唯二五言屯者，二在下而柔，五剛而陷于柔，皆非濟(jì)屯之才也。時雨謂之膏雨，言其潤澤如膏也。凡坎在上體者，象水之氣升而為雲(yún)，屯、需是也。坎在下體者，象水之液降而為雨，解是也。屯卦坎在上為雲(yún)而不為雨，有膏澤艱屯而不下之象。變復(fù)雷在地下而未奮，亦屯膏象。小指六二，大指九五。凡易言小者皆謂隂，言大者皆謂陽。屯之二五，中正相應(yīng)，非不善也。然方屯之時，未克有濟(jì)，所可倚仗者，唯初九耳。六二舍初而從五，猶曰志在正應(yīng)，不為初所移，是小者之貞，亦臣誼所繫，未害其為吉也。若九五居尊，以一陽陷二隂之間，命令不行，威權(quán)去已，不能審時度勢，更弦易轍，而奉社稷以聽初九，則有載胥及溺而已。此大者之貞，所以兇也。彖辭云利建侯，正慮其狃于貞而致兇也。又鶴山魏氏云：周禮有太貞，謂大卜如遷國立君之事，貞不訓(xùn)正也。

按：說文：貞，卜問也。從卜貝，會意。五處險中，不利有所作為，但可小事，不可大事，曰小貞吉，大貞兇，猶書所謂作內(nèi)吉，作外兇，用靜吉，用作兇者，蓋教以安靜俟時之意，于理亦通。若漢書谷永傳引此文，孟康注云：膏者，所以入潤肌膚爵祿，亦所以養(yǎng)人也。小貞，臣也。大貞，君也。遭屯難饑荒，君當(dāng)開倉廩，賬百姓，而君吝則兇，臣吝嗇則吉也。此不過因上文有屯膏二字，附會成文耳，都與爻義無涉】。

象傳曰：屯其膏，施未光也。

【陽德所施，本光大，以其陷于坎中，為二隂所揜，有膏潤而不得施，故曰施未光，蓋時勢使然也】。

上六：乘馬班如，泣血漣如。

【變巽為益，上六乘馬班如，與二四不異，以皆比陽故然。二四有正應(yīng)，上六無之，獨以隂柔居屯之終，在險之極，進(jìn)無所之，計無所出，憂懼而已。泣者，無聲而出涕。血者，涕盡而繼之以血。漣，泣貌。凡身之液皆水也，坎為水，又為加憂，為血卦，故有泣血漣如之象。變巽，巽，入也。處屯極而入于險，泣血固其所也】。

象傳曰：泣血漣如，何可長也。

【窮則變，變則通。屯難既極，當(dāng)思所為變通計，徒泣何為哉？費子陽謂子思曰：吾念周室，泣涕不可禁也。子思曰：然。此亦子之善意也。夫能以智知可知，而不能以智知未可知，危之道也。今以一人之身，憂世之不治，而泣涕不禁，是憂河水之濁，而欲以泣清之也，其為無益莫大焉。晉過江，諸人相邀新亭，藉卉飲宴。周侯中坐而歎曰：風(fēng)景不殊，舉目有山河之異。皆相視流淚。唯王丞相愀然變色曰：當(dāng)共戮力王室，克復(fù)神州，何至作楚囚相對？繇是言之，屯之極，孰不為泣？而徒泣無施。此兒女子泣，故曰何可長也。此聖人言外之教。離之六五，以出涕沱若、戚嗟若而吉。如屯上六者，進(jìn)無必為之才，退有無益之泣，亦朝夕必亡而已矣】。